乡土传统与新型城镇化的互动研究

南都学坛（人文社会科学学报）

Academic Forumof Nandu ( Journal of theHumanitie/ and Social Sciences)

V: 35-: 5Sep. 2015

乡土传统与新型城镇化的互动研究

李传喜\\张红阳2

(中共台州市委党校行政管理教研室，浙江台州318000)

摘要：城镇化剧烈冲击着乡土社会，给其带来农村社会的碎片化、生产生活方式的非农化、民

俗规约传承的断裂化、农村乡土认同的消解化、村落共同体的零散化等影响，但也不可否认，乡土 传统依然能为推动新型城镇化起到很大的作用，乡土传统有助于化解现代性危机、为农村城镇化 提供内生动力、改进城镇化发展方式、重塑村民社区认同、保持城镇地域特色等，而“乡土型城镇 化”能为两者之间实现良性互动提供一种特色化的发展模式。

关键词：乡土传统；新型城镇化；互动机制

中图分类号：D61，F29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 -6320(2015)05 -0085 -06的朿缚也越来越少，农民的流动范围和频率更大， 所以从一定程度上说，如今的“小农”经济要比过 去更加“碎片化”“原子化”。

而传统意义上的村落在社会结构和社会关系 上却具有很强的整合性，就如同费孝通笔下的 “熟人社会”，这种熟人社会具有较强的地域性和 封闭性，有一套自由的社会秩序、生产生活方式和 社会交往模式，整体社会状况非常稳定，似“铁板 一块”。在费孝通看来：“乡土社会是一个生活很 安定的社会……‘生于斯死于斯’，世代的黏着。 这是一个熟悉的社会，没有陌生人的社会。”+2]当 然，这样的社会仅仅是局限在一定的地域范围内 的，是以“村落”为单位。而人民公社完成了对传 统 村社会

， 村社会发

变化，原有的社会结构和社会关系的维系因素被 完全割断了。在改革开放以后，随着现代化和城 镇化的冲击，农民对土地的依赖性逐渐减弱，再加 上农村公共生活和道德约朿又非常缺乏，使得农 村社会生活出现了碎片化的趋势。因为“农村人 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理性化、利益化，一方面传 统的以宗族和信仰为基础的传统人际关系被冲击

一、传统城镇化对乡土社会的冲击与影响(一）农村社会的碎片化

从经济方面来说，传统中国农村的小农经济 形态即具有一定的碎片化特征，马克思曾深刻描 述过小农经济的碎片化形态：“小农独立的生产 方式让他们互相隔离。”+1 ]随着新中国成立以后 土地改革、合作社和人民公社的实行，农村经济发 展模式也开始趋向集体化，尤其是到人民公社时 期，这种集体化达到了顶峰，“一大二公”的体制 使农民没有了自我，大家集体劳动、集体分配，甚 至集体吃饭，这种集体化是在行政强力的规制下 所形成的一种行政共同体，具有一定的强制性和 约朿性。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让土地又分到了 农民手中，打破了原来行政性的共同体格局，农民 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的那种“小农时代”。但 是如今的情况与过去存在着很大的差别，首先市 场经济的冲击使得农民单独经营所面临的风险要 比过去大了很多，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其次农民 的保障和福利要比过去好很多，至少各种农业税 费的减免大大减轻了农民的负担，农民受到土地

收稿日期#2015 -06 - 10

基金项目#2015年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内生型乡村治理的机制与路径研究”，项目编号：15NDJC214Y/M;2015

年台州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优秀社科青年专项课题“城镇化进程中村落变迁与再集体化研究”，项目编号/15GHQ05;

2014年浙江省社联课题“乡土传统与新型城镇化的互动机制研究”，项目编号/2014N056。作者简介#1.李传喜（1985# )，男，山东省莱芜市人，讲师，社会学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发展社会学、农村社会学；2.张红阳（1981# )，男，河北省唐山市人，助教，社会学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城乡社区、社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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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体，另一方面，以契约为基础的现代人际关系又 没有成熟地建立起来”[3]，所以迅速导致自我中 心式的个人主义泛滥，经济理性替代了道德理性， “大家各忙各的”，村民之间的互动逐渐减少，严 重损害了村庄秩序。

随着农村经济改革和社会的发展，农村社会 格局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在经济发达的地 区，过去那种以血缘、地缘为纽带连接起来的关系 格局已经被打破了。卢福营认为在当前中国社会 转型的过程中，农村中出现了分派与分层两种分 化:分派是指“在横向上，农村出现多个相对的派 系，并形成一种以派系为核心，以利益关系和亲密 程度为纽带的新型差序格局”；分层是指“在纵向 上，农村社会成员以占有社会资源的多少分化成 若干个阶层$[4]。他用“群山格局”来概括这种独 特的社会结构，分派强调的是横向分化，而分层强 调的是纵向分化，这两者相互嵌人，就使整个社会 结构呈现出“一系列并存的山峰之间的互动关 系”。而中国的乡村社会中缺乏公共空间和公共 的社会网络，这就使得农村社会处于碎片化的 状态。

(二）生产生活方式的非农化

对于一个村庄来说，要衡量其非农化，笔者认 为有两个标准:一是生产方式的非农化，一是生活

化。

生产方式的非农化，包括农村产业结构和农 民就业结构的非农化。不同的村庄有着不同的非 农化方式，如远郊村或者农业村的非农化主要以 农民外出打工或者手工加工为主，而城中村和近 郊村的非农化则主要以从事第二、三产业和个体 经营为主，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即工业化的村庄村 民主要以从事第二产业为主。农村产业结构和农 民就业结构这两个方面是相辅相成、相互影响的。 他们的非农化都是有历史原因的，历史上就是商 贾繁荣的地方，也为村民留下了精神上的基因，而 且哪怕是在集体化时期，他们都没有停止副业生 产，到了 20世纪10年代大办乡镇工厂，这些村庄 更是走在前面，因此他们都有很好的物质和精神 基础，在城镇化、现代化过程中他们能够迅速地把 握时代脉搏，做出既符合时代发展又符合自身利 益的行为选择。

生活方式的非农化，近郊村因村庄经济水平 的提高和产业结构的调整，其村民的非农化主要 是一种“离土不离乡”的形式，这种形式对应的生 活方式变化也有一定的特点。首先就是居住条件 的改善，村民大多都住进了居民新村或集中安置

小区，他们内部的装修和摆设已经完全与城市社 区家庭无异。其次是收人水平的提高，村民的消

构

转向

用

费品如汽车、住房等为主。过去时代的生活方式 正在被连根拔起，而村民也正在积极地认同、接纳 和适应这种非农化的生活方式。另外其社会保障 水平的不断提高，公共服务日益完善。受益于集 体经济的发展，很多近郊村都为村民统一缴纳了 社保或失地农民养老保险，而且加大了公共服务 的投人力度，使得村民能够享受和城里人一样的 福利和服务。

(三） 民俗规约传承的断裂化

乡村的民俗规约是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 分，这是我们需要一直传承和保护的，什么时候都 不能丢。另外传统文化也并不是“封闭”“落后” 的代名词，它是一个闭合性和开放性共存的循环 过程，有一种从闭合到开放的自我转化能力，会随 着时代的变迁而自我调整其存在的样态，对老百 姓来说，乡土传统的传承并不是要牢牢守在农村 的老房子里，即使从农村搬进了城市，从农房搬进 了楼房，乡土的民俗规约仍会被人们带进新的生 活场景中，只不过此时的乡土传统已经发生了变 化，其也正是在变化中被延续和保存下来。而在 城镇化实践中，往往对乡土传统的认识都是单向 度的，在经济的主导下，很多地方政府都出现了 “短视”甚至“盲目”的情况。

究其原因，一方面，过去传统的城镇化在一定 程度上来说是资本引导的，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的口号引领下，全社会都呈现出一种近似“疯狂”

的状态，政府官员更多地考虑GDP的增长，因为 这能决定其职位升迁，而城镇化是最为便捷的途 径，既能快速地提高GDP，又能极大地增加政府 财政收人，因此城镇化建设的效益和速度就成了 地方政府的主要考量对象；而另一方面，人们对于 乡土传统、民俗规约的认识存在偏差，受西方“传 统一现代”二元分析架构的影响，以往我们的现 代化理论无法正确地解读中国社会现实。因为在 这种理论模式中：“传统和现代在本质上是对立 的，非传统即现代、非现代即传统，从传统状态发 展到现代状态是必然的。”[5 ]而且人们对城镇化 所要呈现出来的空间形态认识不足，因为中国国 情特殊，情况复杂，对于我们到底要实现怎样的城 镇化并没有形成共识，因此在城镇化政策制定、规 划设计等方面都出现了很多问题。

(四） 农村乡土认同的消解化

从内部因素来看，首先是乡土传统本身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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弊端，无法适应现代社会的需要，费孝通在《乡土 本色》一文中讲道：“从乡土社会进人现代社会的 过程中，乡土社会中的生活方式就处处产生了流 弊。陌生人组成的现代社会是无法用乡土社会的 习俗来应付的。于是‘土气’就变成了骂人的词 汇。”[6 ]其次是生产方式的转变，这一点前面我们 已经提到，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为主要表现的 农村土地改革，使得农民从大集体中脱离出来，有 了自主经营的权力和自由，农业也开始由集体生 产转向家庭经营，这就使得农民不再朿缚于土地， 也促进了人口的自由流动，而且还培育了农民的 私人利益观念。大量农民外出务工经商，对村庄 公共事务的关注和参与程度降低，这也导致了农 民对农村社区认同的退缩甚至淡出。再次是农民 内部的分化，即前面提到的农村社会的碎片化，由 于农民的角色、身份和利益诉求逐渐多元化，彼此 的价值理念也逐渐发生偏离甚至冲突，这也在很 大程度上消解了农民对于社区的概念认同。如今 在一些村庄里，看上去似乎是一片祥和，没有什么 矛盾和纠纷，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关系更加和睦，其 实这也可以看作是因为农民互动减少、关系变淡 而造成的。

从外部因素来看，首先是快速城镇化极大地 改变着农村的乡土认同，城镇化不仅是城市地域 的扩张，更是城镇文化、城镇生活方式的扩张，在 现有的城镇化语境中，乡土传统、乡土文化往往是 “土”的代名词，在城镇化的扩张中，往往将乡土 传统都视为落后的，要取而代之，而且城镇化通过 对农村社会结构、生产生活方式的影响，破坏了乡 土传统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客观上导致了农村 乡土认同的瓦解。而对农民来说，面对城市的繁 荣，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被诱惑，大家都渴望城 市的生活方式，而对过去一直生活在其中的乡土

传统 现 不 至 ， 来 多 人开 始搬到城市里去生活，而不愿意待在农村，这也导 致对乡土传统的认同根据农民的年龄而呈现出不 同的层次。其次是现代性“下乡”，随着城镇化的 推进，现代生活方式大规模侵人农村，而现代性也 逐渐渗透到农村的各个层面。现代性强调的是一 种工具理性，与传统社会的价值理性是天然相悖 的，其对乡村生活的渗透，必然会导致农民的工具 理性和经济理性不断上扬，从而带来剧烈的冲突。 正如王思斌所说：“现代化对传统社区有非常大 的破坏力，它的社会流动和经济理性会对传统的 共同体意识和情感性联系产生巨大的冲击，甚至 会造成颠覆性后果。”[1]这必然也会导致农村乡

土认同的弱化甚至消解。

(五）村落共同体的零散化

村落共同体边界的模糊。传统的村落共同体 有着清晰的边界，折晓叶认为“传统的村庄边界 非常明显，如血缘关系和地缘关系、土地归属、行 政关系等等$[8]。但是随着城镇对农村的冲击， 农村尤其是城中村、近郊村的村落共同体边界也 发

很

化，

糊，

同 意

识也逐渐弱化。城镇的大规模扩张和市场活动的 强力渗透会冲破村庄原有边界的朿缚，从而使得 村庄的自然边界和行政边界也不断变迁，这其中 最为典型的表现就是村落的整合。例如，现在很 多的村庄工业发达，经济实力雄厚，这就会对周围 较为弱势的村落产生巨大的吸引力，很多外村村 民也会到本村工作，而随着村落的不断整合，其原 有 经济 、

都

糊。

村落 同

是基于土

属

的地域，随着城镇化对土地的侵蚀，近郊村大量的 土地被征用，从而也使其失去了最为根本的自然 边界。而外来人口的大量涌人，对村民的日常生 活和社会关系也带来了巨大影响，“稀释” 了原有

村落 同 ， 导致 社会

糊。

村落共同体结构和功能的分化。与传统社会 相比，村落群体习性不再仅以共同习俗与传统为 依据，尤其对于年轻一代来说，传统社区的观念更 为淡化。受现代化与社会分工的影响，传统社会 也开始分化，社会分工以及其伴随的各种角色使 得村民日益个体化、原子化，人们在群体中更多的 是为了寻求利益的平衡和结合，对他们来说，这是 一种小农理性，而无所谓目的还是价值。但是实 际上这也为新的格局提供了条件，费孝通说过，中 国乡土社会中的人都是“私”的，这就是乡民追逐 个人利益的小农理性。当然在平均主义的计划经 济时期，这种“私”的本质至少在形式上被掩盖 了。但是改革开放以后，人们从平均主义的朿缚 中挣脱出来，社会利益的分化更加剧烈，从而使得 村落共同体的结构更加羸弱。而随着结构的分 化，其功能也出现分化，如共同体在安全、防卫、公 共服务等方面的保障功能弱化，对村民的社会支 持网络日益松散，无法为人际交往和社会关系网 络提供信任支持，这也导致村民的共同体认同弱 化、村落的团结程度降低、村落秩序失范（尤其是 选举）、村落共同抵抗风险和危机的能力减弱化 等一系列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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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乡土传统对新型城镇化的作用(一） I土传统有助于化解现代性危机现代化进程也导致在社会很多方面出现了现 代性危机，对于中国乡土社会来说，尤其体现在人 文精神和社会结构等方面出现了巨大的危机。一 方面，传统的道德文化、精神信仰在现代化进程中 被严重破坏，并且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被割裂，使 乡土社会失去了其精神根基，导致社会失序、行为 失范；另一方面，随着城镇化的推进，当前中国的 乡土社会正在解体，甚至走向“终结”，乡土村庄 的社会结构、社会秩序出现混乱，社会功能也曰益 消亡。在新型城镇化进程中，我们不能让城市现 代性危机的悲剧在乡土社会中重演，要设法化解 乡土社会的现代性危机。

笔者认为，要化解乡土社会的现代性危机，必 须要以乡土传统为抓手，要将乡土传统与现代文 化相结合、乡土社会与现代城市社会相结合。因 此，我们要充分挖掘和发扬传统文化中的优秀成 分，如优秀的道德规范、价值理念等，“有鉴别地 加以对待，有扬弃地予以继承”，用优秀的传统文 化来重新改造人的精神世界。另外，乡土社会一 些有益的结构和功能仍然值得保留，如邻里之间 的互动和互助、村庄的民俗活动、村庄的公共活动 空间等，这些结构和功能对现代的城镇社区建设 也具有很大的借鉴意义。因此，对于乡土传统，也 正如习近平所说'“不忘本来才能开辟未来，善于 继承才能更好创新。”

(二） 乡土传统能为农村城镇化提供内生动力

农村的城镇化是多元动力机制共同推动的， 但主要可以分为内外两种动力。长期以来，政府、 学界更多关注的是农村城镇化的外在动力如政府 力量、市场化和工业化等，而对其内在动力却缺少

， 对 村 乡 土能不能 城镇化建设 提供动力存在很大疑问，实际上，乡土传统等因素 仍然能够为农村城镇化提供动力支持。杨建华在 《社会化小生产》一书中指出浙江地区的发展是 一种“内生型发展”，这是一种内生为主的发展路 径，是“一个自发的、自下而上的过程，主要由民 间和基层的内在需求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其动力 主要来自社会内部”[9]。当然农村的城镇化不能 说动力全部来自内部，但是来自村庄内部的动力 我们也不容忽视。

从宏观的角度来说，“任何国家和民族，现代 化的过程都是一个对内对外的积淀过程，而不是

全盘更新……现代性并不是靠完全抹杀传统才得 以生成，而是要把尽可能多的优秀传统纳人尽可 能多的未来之中。现代社会的秩序也根本不是传 统消失的秩序，而是优秀文化传统与时俱进的秩 序$[10]。一个民族的传统“是流淌在血管里的血 液，是我们赖以站立的大地$[ 11 ]，因此新型城镇化 进程中的乡土传统，不是与现代化必然对立的，不 是被消灭的对象，乡土传统能够适应现代化进程， 并且随之不断进行自我改造，更重要的是它能够 为现代化、城镇化建设发挥稳定器和蓄水池的作 用。从我国三十多年的城镇化实践来看，农村一

是经济发展 城 发展 ， 我们社会稳定首先得益于农村社会结构的稳定，而我国在 经济危机中受影响较小，也是得益于农村在城镇 化中所发挥的作用，只不过以前的农村往往处于 被动的地位，是以牺牲农村的利益来保障经济社 会的发展。

村社会 构

是得 于 村 乡

土传统，比如乡土社会中的家文化，家是社会的细 胞，是一个社会存在和运行的基础，甚至也是一个 社会的轴心。家这个概念对中国人来讲有着巨大 的意义和深厚的感情，人们对家的顾念是使人们 保持稳定的最主要的因素。家对于中国人来讲不 仅具有情歌意义和经济意义，还具有社会、意识形 态和仪式上的意义。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家所 蕴含的血缘亲缘关系和纽带，对家庭的团结和秩 序有加大的维护作用，而这种作用推广出去，就使 得家对社会团结和社会秩序起着非常重要的作 用。而中国文化中，家的概念具有很大的包容性， 甚至可以“国即家”，天下可成一家。

(三）乡土传统有助于改进城镇化发展方式三十多年的城镇化建设，我们取得了举世瞩 目的成就，但是也产生了很多的问题，如城乡二元 对立、城乡差距越来越大、农村被粗暴地改造，发 展方式粗放、城乡一体化变成城乡一样化、城镇化 成了土地城镇化，“以物为本”而忽视了人的发展 等等，究其原因，可以得知是传统城镇化的方式存 在问题。受西方现代化理论的影响，在我国传统 城镇化中，城市和乡村是对立的，现代与传统是对 立的，很多人认为现代化就是要抛弃旧有的传统， 只要彻底抛弃传统，我们才能获得“新生”，实际 上，这种观点与文化大革命时期的“破四旧”有着 相似之处，即都是对传统文化的否定，都造成了传 统 现 断 。

要实现“以人为核心”的城镇化，就不得不提 到乡土传统的作用。从地域方面来讲，新型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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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要积极推动“就地城镇化”，不再单单是把农村 人口全都吸引到城市里去，也要让留在农村里的 人过上城市里的生活。而就地城镇化的实施，要 紧紧依托乡土社会的资源，通过乡土社会重建和 发展特色产业来改善乡村发展状况，改善地方治 理，这样也能增强农村的吸引力和凝聚力，农民也 不至于再背井离乡。从文化方面来讲，乡土传统 所蕴含的人文精神、道德理念和价值信仰对城镇 化建设来说也是要实现“人的城镇化”所必须要 坚守的，而这种文化传承和文化自觉也决定了城 镇化的“深度”和意义，因此新型城镇化要将乡土 传统、乡土文化自觉地融人到其中，重视乡土传统 文化的保护，消除偏见和误解，让农民在城镇化进 程中找到尊严、找到自信，从而能够激发农村社会 的内在活力，为新型城镇化建设提供内生性的 动力。

(四）乡土传统有助于重塑村民社区认同社区认同危机是农村社会现代性危机的一个 重要方面，现代性的“袪魅”对乡土社会造成了巨 大的破坏，现代性、城镇化的诱惑又使人们纷纷逃 离乡土，人们对农村社区、乡土文化的认同也就无 形中被瓦解了，而现代性危机又促使人们开始回 归“乡土”，在经过一次轮回之后，人们追溯乡土 传统，寻找社区认同的心理越来越强烈。而社区 或者农村共同体已经不能用地理范围来界定了， 而是要以社会文化范畴来界定，如亲密的社会关 系和优秀的乡土传统等等。因此，重塑社区认同 不应该淡化文化传统、消解文化基因，而是要将乡 土文化作为乡土社会的黏合剂，提高人们对乡土 社会和乡土文化的认同，使人们能够在现代和传 统中找到一个平衡点，可以防止乡土传统的断裂， 这也有助于维护农村社会的稳定和和谐，提升农 村城镇化的质量，避免因此而来的社会转型的 阵痛。

重塑农村社区认同必须要借助于乡土传统， 因为“所谓的农村社区认同，实际上是社区成员 对社区共有价值或社区文化的认同”[12]，而乡土 传统往往是社区的共有价值和社区文化的外在表 现。但此“乡土”已非彼“乡土”，我们并不是为了 重塑村民社区认同就全盘照搬乡土传统，这样只 会让农民在文化上留守于前现代社会，让乡土文 化再次成为一种封闭性的形态，这显然是与社会 发展和现代化转型相悖的。实际上在迈向现代化 和城镇化的进程中，乡土传统一直是在不断变迁 的，很多对乡土传统持悲观态度的学者其实并没 有看到乡土传统自身的生命力，其适应性和创新

性使其能够传承下去，传统恰恰是在文化变迁中 得以延续的，没有千年不变的传统，通过不断地转 换形式也在不断地创造着新的传统，传统与现代 的绝对割裂从来都是不存在的。因此我们要正确 认识、充分发掘和合理利用乡土传统。

农村社区认同本质上还是要归结于村民对于 农村的归属感和认同感。要增强村民的归属感和 认同感，乡土传统可以提供三个方面的内部性动 力：一是乡风民俗。在农村社会中，有一套共同遵 守或者奉行的约朿机制，即乡风民俗，这是维持村 庄内在秩序的重要手段，还是承载村庄公共文化 生活的重要载体。村民通过参与村庄的公共文化 生活，能够使其对农村的认同具有了仪式性的意 义，大家能够相互承认“你是这个群体的一员”， 因此民俗活动的“参与性”对于维系人们对农村 社区的认同是十分重要的。二是精神信仰，或者 说精神归属。生活在一个地方，必须能够认同当 地的文化，这样才能够融人这个群体或地方，对当 地社区文化的认同实际上也是一种共同的信仰， 也是实现社区认同的基础和前提。三是共同体。 与前面两种主观要素不同，这是一种客观的要素， 社区认同是对村庄共同体的一种从心理和情感上 的表达，村庄共同体能够增强社区的向心力和凝 聚力、维持社区稳定以及给人以安全感，因此村庄 共同体的建构对于重塑社区认同具有十分重要的 意义。

(五）乡土传统有助于保持城镇地域特色传统城镇化方式所导致的“千城一面”“城乡 一样化”实际上对乡土传统带来了毁灭性的打 击，由于在城镇化进程中对传统文化资源保护意 识不强，保护力度不够，使得众多的历史文化资源 迅速流失，历史文脉被粗暴地割裂，而这些都是不 可再生的，在这种城镇化的大肆扩张中，城市的个 性、农村的特色都逐渐消失了，我们现在的城市化 留下的全都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甚至农村这种 存在形式都被从根本上抹平了。我国几千年的传 统文化，可以说都是脱胎于农业文明，农村也承载 着独特的地域文化，“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正是 这多种多样的地域特色，才使得中国社会中呈现 出丰富多彩的文化形态，所以说，我们国家文化的 根都在乡村，如果在城镇化中失去了乡土文化的 传承，那势必会导致人们和传统、乡土的断裂，失 去精神的依赖和寄托，给人造成精神上的混乱和 迷茫，也不利于社会的稳定和谐。

从国际情况来看，城镇化虽然是经济社会发 展的必然趋势，但是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各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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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城镇化并没有固定的模式，但是有一条普遍 性的规律，就是城镇化应该要与本国的传统文化 和地域特色紧密地结合。对于我国的城镇化来 说，只有在新型城镇化进程中依托乡土传统、保护 传统文化、地域特色，因地制宜，结合乡土文化、地 域文化、传统文化进行整体性的规划，才能使我们 的城镇化丰富多彩，并提高城镇化水平，也才能满 足人们的多样化需求，真正实现“以人为核心”的 城镇化和具有中国特色的城镇化。

三、小结

在我国的农村城镇化进程中，出现了很多不 和谐的现象，究其原因，都离不开“城市中心论” 或者“城市先验论”，即对城镇化的理解出现了偏 差，片面化地认为城镇化就是大规模建设城市，很 多地方都出现强行“赶农民上楼”的做法，一些地 方主政者都将消灭农村、消灭农民、“赶农民进 城”作为推动城镇化的主要手段，并将消灭农村、 大规模建设城市作为政绩考核的重要指标，衡量 一个地方的城市化水平，往往只计算多少农民变 为了市民。另外，公权力以及资本的强力介人，剧 烈地冲击着乡村的生存逻辑，引发了许多问题和 冲突，如征地拆迁的冲突等。而现在所提的新型 城镇化，绝不是要抛弃农村、放弃农民，而是要实 现农村与城市的共存共荣。在“新型城镇化”语 境中，乡村的地位有了明显的提高，赋予了农村更 多的自主权和发展权，甚至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 内，农村的发展、农村现代化建设将是国家政策制 定及发展方向的重中之重。当然，这并非“农村 中心论”，而是在协调、共荣的语境下对农村地 位、农村发展的重视。如今，经过对农村在城镇化 进程中的重新审视，迫切需要对农村在新型城镇 化中的行为选择和发展模式进行总结和归纳，中 央城镇化工作会议也指出，要“坚持因地制宜，探 索各具特色的城镇化发展模式”。本课题通过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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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对中国人来说，其地位尤为特别，其意义 尤为重要，在中国，乡村的作用是无法用经济指标 来衡量的。首先，乡村是中国大多数人口的精神 根基，有着无法割舍的生命关联。古今历史中， “乡愁”两字不知引发了多少感慨，中央城镇化工 作会议也提出要让居民“记得住乡愁”，而乡村正 是人们乡愁的寄托，是无法舍弃的精神家园。其 次，乡村这种社会形态的存在是必要的，乡村可以 充分地体现人类生存方式的多元化，乡村最能体 现出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城市和乡村是田园城 市的组成部分，实现城市与乡村的和谐，这是我们 的城镇化建设目标。再次，农村过去做出了巨大 的牺牲，充当了城市化和经济高速发展的“稳定 器”和“蓄水池”，如今我国面临着扩大内需的迫 切需求，其最终着眼点还是在农村，只要目标正 确、方向对头，不断提高农村农民的经济水平，就 能够释放农村社会的巨大潜力，为我国经济的发 展提供强劲的动力。最后，乡土社会中的文化传 统、道德观念、价值伦理亦是现代社会所需要汲取 的精神营养，乡土传统中一些有益的成分也是我 们现代社会中所必须要坚持的，这些因素将丰富 新型城镇化 ， 新型城镇化提动力 现 ， “当 中 城镇化 程中的乡土传统，不是被改造、被消灭的对象，它完全 可以适应现代性，在现代化进程中再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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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天景]